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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时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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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痴绝处,有梦牵雁山
 
发布时间: 2015-11-30 10:26:53
 
 

  今年春天时,我在朋友处读到一本上世纪八十年代出版的《雁荡山民间故事选》,里面多幅雁荡山风光插图署名为林时友。今天看来,一个摄影师图片出现在书籍或报刊中司空见惯,如果告诉你,三十多前的人们去拍照,往往是因为结婚、毕业、参军、荣调等重大事件,这是今天持着数码相机随处“咔嚓”的摄影发烧友所无法想象的。不过从《雁荡山民间故事选》这本书中至少可以说明,林时友是浙江乐清摄影界的“前辈”,也是最早拍摄雁荡山的摄影师之一。三十多年来,林时友用自己的镜头叙述着一座山的传奇,同时也用镜头叙述着自己的传奇……


  一个从雁荡山深处走出来的摄影师


  说起林时友,乐清的摄友对他既熟悉又陌生,熟悉在于当地老摄影家每每提及本土摄影,嘴巴里总会自然而然地冒出林时友这个名字,而近些年活跃在摄影界的年轻人几乎很少见到过林时友本尊,因为他总是沉浸于雁荡山水之中,与俗世间的摄影师没有过多来往,因此有了几分神秘感。


  林时友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于雁荡山深处的岭底乡——浙江乐清最穷的山沟沟。林时友第一份工作是乡政府的文化干部,后逐渐成长为当地文化站的站长……,从那时候开始,他利用给全乡老百姓拍摄第一代居民身份证的机会,系统学习并掌握了摄影技术。先是一台花180元买来的120珠江双镜头,接着换上当时价格为195元的海鸥4B,后来干脆开起流动“影楼”的行当,花两百多块买了台十寸外拍座机,每天挑着这个大家伙,挨家挨户给岭底的乡亲们拍了两万余张居民身份证头像,同时还给雁荡山深处的绝美风光留下了珍贵的历史档案。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像林时友这样的乡镇干部每月工资才三四十块钱,动辄拿几百块钱去买相机,简直是一种让人无法想象的疯狂举止。的确,林时友当年还没有结婚,吃住在乡政府,也不用考虑存钱,白天上班拍居民身份证头像,晚上进卧室兼暗房冲洗照片,业余时间去拍雁荡山风光……


  那些年作为穷山沟的岭底乡还没有通电,冲洗出来的照片无法找电热烘干,于是林时友想出一个土办法,即用灶台烧火来蒸发湿照片上的水分,这种最原始的冲洗照片方式,全世界恐怕也可能找不出几个,放到今天来看,更是比传说还要遥远。原始而惯性的摄影流程填补着林时友的青葱岁月,也成为他人生中最为难忘的记忆。


  我最早认识林时友大概是2006年时,记得那天是乐清当地一位摄影师请我吃饭,说是介绍另一位摄影师给我认识,于是就认识了林时友。现实中的林时友中等身材,长长的卷发一直披到肩上,穿着一件摄影马甲,开朗、自信,与我心目中的摄影师形象基本没有两样。2014年初,我受组织指派,去乐清县东的一个农村担任驻村服务员,凑巧的是,林时友也被他的单位——乐清市文广新局派到这个村担任驻村指导员,这是我时隔八年后再次见到他,长长的卷发一直披到肩上,穿着摄影马甲,开朗、自信,林时友呈现给我的,依然是一个我心目中摄影师的形象。


  一个驻村服务员,一个驻村指导员,更多工作上的交集,让我对林时友有了更多的了解,我还曾写过一篇题为《一个农村指导员的一天》的文章,对他的农村指导员生涯做过一次介绍。“摄”亦如其人,林时友认真负责的农村指导员工作态度,完全体现在了他对摄影艺术的痴迷上,而他对摄影艺术的痴迷,尤以雁荡山风光为绝,这三者几乎完全重叠,构成了林时友摄影生活的主要景深。


  他的灵感源于雁荡山,又全部反哺给了雁荡山


  林时友工作生活的岭底乡位于雁荡山深处,与永嘉楠溪江接壤,谷壑幽深、飞瀑急湍,是著名的革命老区,单就风光而言,此地既有雁荡之奇绝,又染楠溪江之隽美,但由于远离市区,往往被人们所遗忘。如图画般的工作环境让林时友身体里无时无刻不充斥着灵感的张力,整个八九十年代,林时友就是用文化站长这一角色,借镜头小心翼翼地收拾这些被遗落在山间的绝美景色,他对这里的每一份山水了然于胸,几年下来,他自拍自洗出了数百幅以岭底范围为主要题材的雁荡风光片,这些照片先后出现在温州和乐清的报纸版面,为推介雁荡山旅游做出了努力。


  毫无疑问,林时友的摄影灵感来自于雁荡山,但又全部反哺给了雁荡山。


  因为林时友不遗余力地推介雁荡山风景,并成绩斐然,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他被提拔到范围更广、级别更高的雁荡山国家旅游风景区,担任景区的文化站站长,直接担负起用镜头为雁荡山“立传“的职责,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虽数年之后林时友被调到乐清市区担任市文化馆副馆长,以及市博物馆的第一任书记,中间一度因身体原因请假去北京养病,三十多年来,他对雁荡山的痴迷从未改变过,节假日只要人在乐清,他都会克服种种困难到雁荡山中拍照,无论酷暑严寒、风霜雪雨……


  众所周知,雁荡山位列中国著名的“三山五岳”, 是国家首批5A级风景名胜区,素有海上名山、寰种绝胜之美誉,可遗憾的是,那时候摄影还未普及,掌握摄影技术仅仅是少数,能给雁荡山拍照的摄影师也是屈指可数。林时友因身在雁荡山中,让自己镜头找到了表达的冲动,雁荡山也找到了与自己对话的知音。从上世纪80年代末起,林时友除了日常的本职工作外,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对雁荡山的拍摄工作中,他用全部积蓄800元买了一台富士135单反,不久又换成当时很多摄影师梦寐以求的135美能达单反,那时候他的每月工资也不过三四百元,生活与爱好之间的争吵伴随着每一个日出日落,让人难以置信。那些年,林时友早晨拍日出、黄昏拍日落,雨天拍烟岚、晴天拍光影,雁荡山的每一处缝隙几乎都留下他用镜头说出的声音,林时友就是将自己整个人都搭进雁荡山,包括这么多年工作下来的工资和业余时间……


  为了更好说明林时友对雁荡山的痴绝程度,我不妨举个例子。去年夏天,我为了给自己的《雁荡归欤——乐清山水间的小声音》这本书配插图,四次凌晨三点钟起来到雁荡山灵峰对面拍照,每当花了一个多小时爬到山尖时,林时友就已候在那里,还搭了一个帐篷,等第一缕阳光落在对面灵峰的岩壁上。林时友告诉我,仅灵峰一个景点,2015年就跑了70余趟。


  除了灵峰,林时友时常去的地方还有雁荡山朝阳洞背、百岗尖、方洞和大龙湫等,他还在这些景点附近放了很多“眼线”,也就是和当地居民交朋友,每当雨后放晴,让他们给自己打电话,好在第一时间赶过去。去年秋夏之交的一天,林时友带我去了一次大龙湫对面的大剪刀峰,翻出当天的日记,我这样写到:“在大龙湫面前,大剪刀峰卓然削立,几乎都是光秃秃的悬崖峭壁……数天前,本土摄影家林时友告诉我,他已新开辟出一条能登上大剪刀峰的小径,并将一顶帐篷和一些干粮搬到峰顶,还花了数千块钱,沿途布置了救生的绳索……林时友为这一壮举付出了三个“工作日”的勘察,以及八个住在山里朋友的帮忙。”记得我的那次大剪刀峰之行,差一点失足悬崖而回不到人间,而这样的壮举,林时友何止一次,这份痴绝几乎到了“玩命”的境界。


  林时友现在已到了退二线的年龄,在他的人生经历中,几乎将自己的全部业余时间献给了雁荡山的拍摄事业。因为他的雁荡山风光片都是常人无法抵达的时间和路径,所以也拍到了常人拍不到的绝美风景效果,往往具有很强烈的陌生感和冲击力,这也是他反馈给雁荡山最好的礼物。


  他将雁荡山摄影当作自己的人生使命


  明末散文家张岱有一名言:“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痴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我之所以开始关注林时友,因他是我认识的摄影师中,对雁荡山最为痴迷的一个。


  除了痴迷于雁荡山风景,林时友还是乐清本土摄影师器材最齐全的摄影师之一,他虽只是普通工薪阶层,可目前拥有中画幅哈苏503CW全套,135尼康D3X数码单反全套,富士617胶片机全套,尼康810单反全套,林林总总共十余台不同型号的相机,如果折算成资金,足可买一辆高档的越野车。事实上,林时友为了能在第一时间赶到拍摄点,且不耽误平常工作,上世纪90年代末就买了岭底的第一辆普通桑塔纳,一开就是二十多年,前段时间这辆普桑被强制报废,他只好贷款买了一辆越野车,并改装成房车,上半夜就借这辆越野车赶去雁荡山,睡在车上等阳光。这样的生活,不仅仅是现在,也可能是他将来退休后的平常生活,看来他真的将拍摄雁荡山当作自己的人生使命来对待。去年时,我的朋友著名数码后期专家阿奔到乐清举办摄影数码后期培训班,可能感觉自己年龄较大难以适应,林时友一口气就报名参加了三期培训,一期十二堂课,同样的课程听三次,三十六堂课他几乎没有落下一次,这份精神和毅力值得我辈学习。


  这些年,林时友的努力也没有白费,他的确拍出了雁荡山的一些好片、大片,但他几乎没有去投稿打比赛,只是将照片默默地藏在电脑硬盘里,除了偶尔放两张在手机里给我看,以便吸引我去“羡慕嫉妒恨”。然而林时友的低调根本无法湮灭他摄影艺术上的成就,从上世纪90年代以来,他就在国内外摄影大赛上崭露头角,摄影作品先后获得过“大自然杯”全国摄影艺术大赛优秀奖、“永丰杯”金瓯文化旅游节全国摄影大赛优秀奖、雁荡曙光杯三等奖等,摄影作品入选了“石雕杯”全国摄影邀请赛、浙江省“群星”优秀摄影作品展览、中国·上海第六届国际摄影艺术展、“正泰杯”世界温州人大会摄影大奖赛、2013年阿尔塔尼国际摄影展等,当然,这些摄影作品大都与雁荡山有关。凭借着这些摄影作品,林时友进入了国内一线摄影师的行列,他同时还是乐清摄影界最早加入浙江省摄影家协会的摄影师之一,具有充分而完整的摄影履历。


  前段时间,著名摄影家赵大督先生应邀帮助林时友整理照片,稍稍统计,他的雁荡山的成片竟然多达两万多张,让赵大督这个摄影界的“老司机”也大吃一惊。我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概念?我真难相信一个人的痴迷可以用这样一个几乎接近天文学上的数字来衡量,不管怎么说,今天林时友依然痴迷于一座雁荡山,他就要这么做,而且已做了三十多年。写到这里,我要稍稍修改明代戏剧家汤显祖的两句诗送给林时友:“一生痴绝处,有梦牵雁山。”一个毕生用镜头为一座山说话的摄影家,是值得人们尊重的。


2015年11月1日 午夜

 
(新闻来源:雅昌艺术网专稿)